我喜歡研究網絡紅人，如何才稱得上「紅」，我自創了古怪定義：妳在facebook status只寫一句「早晨呀！」，不加照片影片，而可以有300個likes，就叫做「紅」。這次訪問的美女，達標有餘，個人記錄是1,460個likes，她是董嘉儀LuLu。
這個美少女模特兒在2010年出道，由於一直是大埔足球會的足球大使，故有「大埔LuLu」的稱號。做得模特兒，樣貌標緻是基本入場門檻。Lulu外表甜美，這方面輕鬆過關，但要從花瓶進化至爆紅的BB，需要一點與別不同的特質，LuLu的足球女神形象，配合她助大埔打氣時的真情流露，及經常在網上分享睇波心得，成功俘虜一班男士的心。喜歡足球的男性，都希望有一個明白何謂越位，且不是為追靚仔而睇波的激索女友，LuLu正充當了這個夢中角色，從心靈層面滿足一眾球迷。
對於演藝界新人，一個好的花名相當重要，既能讓人容易記住，亦是其形象投射。有些模特兒出道時名字前永遠連着一組數字加字母，其後要洗底讓其標籤與乳房大小脫鈎，需花不少功夫。「大埔LuLu」的個人定位，一開始便連上足球運動這健康題材，是良好開始。但令她更廣為人知的，卻是她另一富有話題性的稱號——「燈神」。
做燈神話 精心部署
LuLu經常在facebook上載穿着波衫的照片作賽事預告，但往往她所穿衣支持的隊伍都落敗收場。近日世界盃開鑼LuLu預測力更猛，令她人氣急升，首四場支持的球隊全被她「燈死」。最經典是日本對科特迪瓦，日本半場領先1:0，中場休息期間LuLu上載一張身穿日本隊衣的洗碗照，下半場日本1:2反勝為敗。這奇事引起網上瘋傳，網民爭相將她與上屆世界盃的八爪魚保羅相提並論。直至幾日後她支持的德國大敗葡萄牙，破燈成功，LuLu的「球海明燈」熱話才稍事冷卻。
LuLu爆紅的燈神魔法，讓我想起股壇的丁蟹效應，記得當年里昂證券為此發表研究報告，本着相同的認真探究精神，我專訪了LuLu與她的經理人公司。
訪問地點專登安排在環境陰暗隱蔽的Agnès b. Café，在烏燈黑火的地方見燈神，因為我怕有人走過來問貼士。寒暄幾句過後，我單刀直入，問LuLu的選隊心得，發現當中大有文章，並跟她所屬公司505 United大有關係。這家公司多年來一直充當個別媒體足球資訊的content provider，僱用資深足球分析員及狂熱者撰寫球壇內容，近年更開發網上體育媒體「keymansoho」與「波波池」，並承辦足球相關活動。
LuLu的燈神傳說，原來背後是505 United的精心策劃，作為LuLu與其網上媒體的宣傳手法。為營造明燈效果，它們的研究團隊會分析球賽哪方贏面明顯較高，然後叫LuLu穿上對家球衣post上網製造話題。有時估計會落敗的不是極知名隊伍，會有在港找不到波衫。它們就試過為「燈」奧林比亞高斯，專程花700元空運件球衣給LuLu。
我當場提出質疑：「點可能呢？你哋場場估中就唔使做啦。」卻換來一個充滿營銷智慧的答案：「我哋當然會估錯啦。但係估中嗰時，我哋就大肆在網上宣揚球隊俾LuLu燈死；相反估錯咗，就不了了之唔出聲。我哋過往一直咁做，就足以營造出LuLu嘅燈神形象。加上一般人都迷信，變成大家都寧可信其有。」明燈背後的團隊，深明營銷中perception比reality重要之理。
沒有波衫、沒有事前預備，也同樣可以炒作。今年初LuLu自發在facebook上載一幅頭上放着生菜的搞笑造型照，505 United立即把握機會，上網搜尋當晚有甚麼球賽其中一方隊伍是綠色波衫，發現有法甲的聖伊天對康城，然後馬上在「波波池」專頁寫一個post，說聖伊天穿綠色球衣，叫大家自己想想。賽前大熱聖伊天真的落敗，波波池立即將生菜相與賽果併成一圖炒作，附上caption：「LuLu手指尾一彈……康城足球會仝人多謝妳。」懂得如此逆向操作製造話題，505 United內藏一班marketing高手。
德國一戰 破燈降溫
今屆世界盃成功撞彩的四連燈，令LuLu成為城中焦點，但卻引起經理人公司擔心，怕太投入的球迷會因LuLu燈死他們的愛隊而「認真便嬲了」。我笑問LuLu在街上有否遇襲，她答得輕鬆：「喺街度經常有人笑笑口走過嚟問我支持邊隊，不過佢哋都好友善。」但505 United的擔心不無道理，網上攻擊LuLu的言論到處可見，四連燈後尤其猛烈，我公司旗下團隊的一位女同事，也曾在LuLu facebook留言：「妳唔好俾我哋喺大埔見到妳。」我認真訪問那位女同事：「妳short咗啊？」我看到她目露凶光：「佢累輸我嘅日本呀，佢咩嘢事呀而家？」看其認真表情，我有一刻懷疑自己是否請了日本首相夫人。
為了事情不要朝壞方向發展，505 United刻意安排了一次降溫，它們看準6月17號德國對葡萄牙前者贏面較大，叫LuLu穿德國波衫表示支持，最後德國4：0大勝，成功破燈。「我哋個個求神拜佛葡萄牙唔好贏，真係燈死埋德國，我地就唔知點算喇。」原來LuLu背後的團隊曾經驚到鼻哥窿都冇肉。
LuLu雖然盡量配合公司安排穿波衫，但不等於對支持那隊球隊沒有意見，因為LuLu對球壇也有一定看法，經常與幕後人員交換意見。
她的facebook專頁內容全由她一手包辦，當中的足球評論都是親自撰寫。問她喜歡那位球星，LuLu如數家珍：「我最愛巴洛迪利同謝雲奴。」棄靚仔而選貌似江南七怪的球員，燈神品味自成一家。
我對這位21歲少女的足球知識來源感到好奇，原來一齊始於四年半前任大埔足球大使的經歷。「當時做足球大使，本來完全唔識波。但大埔球迷好多係一家大細，佢哋好有心咁教我各種足球知識。我自始愛上足球，努力上網上forum睇資料，唔明就問球迷或者男朋友，無時無刻吸收足球資訊，希望知多啲。」
有腦有樣有心有良知
過去幾年LuLu不時對外談論足球，充炮艇的話應該早已露底，訪問期間聽到她談足球說得頭頭是道，我感到LuLu下過苦工。Malcolm Gladwell在他的暢銷書《Outliers︰The Story of Success》中提到「10,000 Hours Rule」，指出任何知識技藝，都要最少研究與磨練一萬小時，才叫踏上專業之路。屈指一算，LuLu出道四年半，若她每天吸收足球知識六個鐘，今天差不多學習了一萬小時。LuLu看待足球有多認真？憑一個對答可以感受得到。
「其實妳而家咁忙仲邊有時間陪男朋友呢？」LuLu答得輕描淡寫：「就係同佢一齊睇波囉。我鍾意同佢留喺屋企睇，我想要個靜啲嘅地方，因為我要聽清楚啲評述。」LuLu之能夠得人心，隨了有樣、有腦之外，我認為更重要的因素，是有心。自任大埔足球大使以來，一直忠心支持隊伍。2013年大埔輸波降班，LuLu當場激動落淚。
她對underdog的球隊特別鍾情，英超的心水隊伍，是新特蘭。「我覺得新特蘭同大埔一樣好有人情味，而且我去過佢哋球會，見到佢哋球迷對球會嘅感情同大埔好似，球隊雖然唔強，甚至叫弱，但都不離不棄。」LuLu的有心，不單反映在球隊的選擇上，也彰顯於對社會的關懷與觸覺。她在facebook很多留言，都映照出一顆熾熱的良心。
今年六四，她留下這段文字：「上年曼聯有89分，原來今年得64分，我一定唔會忘記呢個分數改變。我相信我之外，就算唔係球迷都唔會唔記得。」行經旺角豪華戲院，她若有所悟：「第一次去到呢啲舊式戲院，見到個天花板已經好似發現新大陸，其實香港可唔可以唔好發展得太快，有時舊嘢都好可愛，唔係咩都變ifc咁先叫好。」
年初遊大英博物館，她展示獨立思考：「去完大英博物館，我始終覺得唔同文化的古物，應該係原本的國家睇才是最好。所以相我都唔想影。」
最近她為晴報撰寫專欄，開手第一篇提到法國大革命，提到法國人對自由民主的追求，提到上屆世界盃法國國家隊隊長艾拉的不合作運動，帶領隊伍對抗領軍方法受盡非議的杜明尼治。「睇番今日的法國隊，充滿朝氣，雖然實力仍然未似是爭標分子，但總比四年前好。如果沒有當時艾拉等球員願意背上『暴徒』之名，法國又會否仍是杜明尼治帶領？現在會否仍是一潭死水？所以要批判一樣事情的功過，還是留給時間吧！」
我問LuLu：「這麼敢言不怕影響工作及生計嗎？」她答得堅定：「我覺得關心社會冇問題噃，嗰啲係我嘅真實想法，我想我手寫我心。」
做營銷廣告這一行，空有外表的模特兒我見得多，LuLu明顯不在此列。娛樂圈競爭激烈，靚女多不勝數，但一位有血有肉有心有腦的靚女，卻是鳳毛麟角。
透過閱讀LuLu的文字與親身接觸，我相信她會更上一層樓。外表漂亮可人、形象健康清新、具備專業知識、觸動受眾心靈、關心社會發展、敢於表達良知，這些我個人心目中理想新一代演藝人的特質，我好像都在LuLu身上找到。
徐緣
跨國公司市務總監、營銷專欄作家
http://www.facebook.com/tsuiyuenmarketing本欄隔周四刊出
徐緣
[ 此帖被迪克在2014-06-26 11:35重新編輯 ]
